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一場大戲

關燈
一場大戲

趙雪凝並非真的暈了過去,而是洩了力,她從春分的口中得知,虧得在席上用過藥,不然原主暈倒時早就魂歸西天了。

被搬進侯府客房前,她拽著春分說了好一會子話,才放她去將外院候著下人喊過來。

春分先是去外院通知了另一位丫鬟白露,讓她趕緊去守著趙雪凝,以防侯府又要做出些害自家小姐的事。

隨後她跟侯府管事的說要去車上取些藥,去了後門處。

打開侯府後門,春分找了好一會子才見到了自家的馬車,趙府管家見她跑了出來,上前問道:“春分,你怎不守著小姐?”

“叔,我拿小姐吃的藥。”春分朝管家趙三遞了個眼神,管家會意,兩人上車。

“冬青沒跟著來啊,這可怎的是好?”聽完春分的轉述,趙府管家急得直撓頭。

“三叔,小姐說她會盡量拖著,若能讓李啞巴,哦,李公子及時趕到最好不過,若是趕不及,她還有別的法子。”

“冬青他能行嗎?”

“三叔,您可記好了,要叫‘李公子’!小姐說,不管今日之事成不成,李公子都是與她有婚約之人!”春分面色嚴肅的對趙三道。

“這……”趙三面上顯出躊躇,小姐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,他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妥……

“三叔,您不用擔心,我瞧著小姐真的是明白過來了,您不知道,她方才說,先擺脫侯府最重要,李公子是自家人,老爺又有恩與他,定是可信的,餘下的事兒以後再說。”

趙三這才點頭。

*

“其實,我家小姐早已身有婚約,是世子……”

“你這丫頭!胡說些什麽?!”侯夫人周氏身邊的劉婆子上前,擡手就想抽她。

“劉婆子!”禮部尚書夫人徐氏身邊的婆子出聲阻止。

“讓她說完。”坐在上首,貴氣逼人的老夫人開口。

“鄭老夫人……”平昌侯夫人剛想開口便被打斷。

“聽她說完又有何妨,若她是瞎說,叫人打發了便是。”鄭老夫人是鄭國公的母親,也是此次宴會最重的客人之一。

她年輕時曾跟老鄭國公上過戰場,先帝讚她“巾幗不讓須眉”,凡見不平之事定會出手,更為重要的一點,她也是出身商戶。

“老夫人,世子說是要娶我家小姐,可小姐並不願違背老爺早已訂下的婚約,多次拒絕,世子卻說若不嫁他,便要給十萬兩紋銀,不然就會讓趙家徹底在京中消失。”

春分挪轉身子,聲淚俱下地朝鄭老夫人哭訴。

這些都是趙雪凝先前反覆教她的,這次她家小姐總算明白了,平昌候一家都是混蛋,既然小姐想要擺脫這家人,要她做什麽她便做什麽,要她演戲她就演。

只要能讓她家小姐好好的活著脫離苦海,她做什麽都是願意的。

“我家小姐不想得罪侯府,便想花錢消災,可沒成想,世子叫人傳出話去,說我家小姐愛慕他,有意攀侯府的高枝!天地良心!我家小姐向來在意名聲,可性子軟糯,不知如何是好,終日以淚洗面!”

“我們趙府原想著這事傳一陣子也就過去了,哪料世子天天上門,流言愈發厲害,前些日子遠房親戚沖進我家,指著小姐罵她妄想攀龍附鳳、不知廉恥,害得她氣急攻心暈了過去,如今還在吃藥。”

“今日、今日,小姐原是不想來的,可是世子拿著侯夫人的請帖親自上門,我們商戶家又怎敢跟侯府抗衡,只得……”

“我家小姐知在座之人都厭棄商戶,不願掃了眾人興致,便知會了侯夫人,提前離席,就想在院子裏轉轉,等到宴席結束將已有婚約之事告知侯夫人,誰料卻遇見了世子……”

趙雪凝教春分的話句句不離“商戶”二字,為得就是戳中鄭老夫人的肺管子。

雖然在原作中,鄭老夫人的出場次數並不多,但她記得這位老夫人曾說過:“商戶出身如何?官家出身又如何?還不都是人!”

老夫人定然了解出身商戶的苦楚,也曉得某些官家之人的齷齪。

再加之,這位一品誥命的老夫人為人向來端正,不會坐之不理,故而她才讓春分對著她哭訴。

聽完春分的話,莫說鄭老夫人,就連輕易不漏情緒的禮部尚書夫人都微微皺起了繡眉。

其他看熱鬧的官夫人也頻頻搖頭,雖說她們看不起商戶,但也沒想著去謀奪他人家產,十萬兩,這可不是個小數目。

平昌候夫人面上不露聲色,可那雙緊攥著帕子的手卻透出了些許情緒。

“李夫人,這小丫頭說的可屬實?”

“哼!一派胡言!我兒乃堂堂侯府世子,想要什麽沒有,區區十萬兩,我平昌侯府還不看在眼裏!”

“此話倒是也有幾分道理。”鄭老夫人掃了眼正趴跪的春分,問道:“小丫頭,你可知若你家小姐和你一同誣陷侯府,是要下獄的。”

“民女有證據。”虛弱的聲音傳來,方才吃了春分拿回來的藥,她舒服了許多,已經能起身了。

眾人回頭,便見臉色蒼白到幾近透明的趙雪凝,被丫鬟攙扶著走進正廳。

走到廳中,她“噗通”一聲跪倒在地,用顫抖的雙手,從懷中套出幾張紙。

鄭老夫人示意身邊的婆子接了過來。

廳中眾人的視線也集中到了趙雪凝的身上。

她雖然跪在廳中,背卻挺得筆直,原本紅潤的雙唇已然退去血色,額上附著點點細汗,一副看似風來欲倒的模樣,但是那雙顏色略淡的雙眸中卻透著堅定與決然。

“李夫人,民女真正的未婚夫此刻就在侯府外等著,若想知民女婚事真假,可將他叫來一問。這是世子在賭坊的畫押憑證……”鄭老夫人粗略看,便將手中的紙張交給身旁的平昌候夫人。

在座的眾人一聽“賭坊”,心中也有了定數,大約半年前,就有平昌候世子出入賭坊的消息流傳,但那時並未引起多大的風浪。

畢竟這只是爺們兒們消遣的玩意兒,可現在看來這平昌候府世子不是“小賭怡情”,只怕是“大賭傷身”了。

平昌候夫人看著手中的薄薄的幾頁紙,保養得當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。

賭坊畫押上明晃晃“三十萬兩”四個大字撞擊著她的腦門,不過她兒子的畫押則是叫她心都跟著顫抖起來。

她咬著後槽牙,惡狠狠地剜了趙雪凝一眼,這賤人到底是從哪裏找到的?!

還有那張婚書又是怎麽回事?她是打聽過趙雪凝的,可從未聽說她已有婚約。

她又不蠢,這種事要傳出去,壞的可不是臉面那麽簡單,現下的平昌侯府早已沒有實權,若是被言官在聖上面前揍上一本,怕是爵位不保。

趙雪凝似是有些撐不住,垂下眼眸一副虛弱狀,可她的嘴角卻揚起淡淡笑意。

再次揚臉,她眼角沁出清淚,繼續道:“若是侯夫人懷疑賭坊的憑證,可請賭坊老板來問上一問。”

說完,她歇了口氣,朝平昌候夫人的方向,重重磕頭:“民女並無與侯府相鬥之心,今日前來赴宴便是是想私下與侯夫人將民女已有婚約之事說清,而那賭坊憑證是世子威逼民女買回來的,民女為侯府已然花了四十萬兩,錢財之事,民女不想也不敢糾纏,但與世子的婚事,恕民女實難從命……”

四十萬兩?!這平昌候世子居然賭輸了三十萬兩?眾人心中倒抽冷氣。

*

此刻,侯府的後門處出現了幾道身影,幾名壯實漢子和小廝出現在管家趙三跟前。

他走到一名右臉下顎處有疤的小廝跟前站定,蹙眉重新將對方打量了一遍。

若拋開那道疤,李啞巴長得還算不錯,雖然不能言語,但做事向來沈穩,不曾出過紕漏,更重要的是此人對趙家忠心不二。

李啞巴見管家眼神中透著審視,似是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,躬身就要行禮。

管家趙三趕忙拖住他的胳膊,將小姐的吩咐對他講明,李啞巴滿臉詫異,周圍的下人更是被唬了一跳,神色覆雜的看向他。

“往後,李冬青,李公子就是咱們趙府的準姑爺,莫要給小姐丟了臉面。”說完,他便恭敬對李冬青施禮。

身邊的這些下人雖都是信得過,但難免會生出旁的想法,管家此舉便是告訴眾人,既然小姐挑了人,那這姑爺趙府便是認下了。

隨後,管家趙三將之後的安排吩咐了下去,獨留李冬青在此處,與他交代了些規矩及平昌侯府詳細狀況。

不多時,平昌侯府後街變得熱鬧非凡,幾名壯碩的漢子便攔在一輛馬車前叫囂著。

“李公子,已經同侯府的門房打過招呼了。”管家趙三對他恭敬施禮。

見管家趙三如此行事,李冬青心中覺得好笑,卻又感嘆已故趙老爺的眼光毒辣,能選出這樣忠心卻又辦事靈光的人。

只可惜趙老爺的那位獨生女卻是個蠢笨的。

不然他也不會讓人特意回府,去將聖上賜給他的保命藥丸找出來,送給對方,助她度過此劫。

可今日之事卻叫他心中起了一絲疑雲,為何這一世的趙凝雪會與前世的行事有所不同呢?

暫時按下心頭所想,李冬青沖管家點點頭,依照安排轉頭往侯府正門走去。

秋日的晚風溫柔地拂過銀杏樹的枝頭,小小的葉片緩緩飄落,散落在街上青石板轉上,在月光的照射下閃過金色的光芒。

李冬青慵懶地靠在趙府的馬車邊上,幾片零散金色的葉子散落在他的發梢和肩頭。

懸掛在侯府大門前的燈籠輕輕晃動,他的面容被照得影影綽綽,不甚清晰。

男子雙眉如刀,目光銳利,右臉下顎那道疤更是讓他透出幾分殺伐之氣。

手指摩挲著那處凹凸不平的痕跡,他的眉間漸漸擰起。

難道是自己的重生攪亂了事態的發展?

帶著涼意的晚風再起,卻無法吹散他心頭的疑慮,月光將他落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,讓他顯得清冷又孤寂。

“李公子,人已經拿住了。”

*

侯府後院

一個面色慌張丫鬟匆匆進入廳中,在平昌侯府夫人周氏耳邊低語幾句。

只見周氏不露聲色的臉上出現裂痕。

趴在地上,趙雪凝眼底閃過狡黠,侯夫人,我這也是沒辦法,錢我得拿回來,畢竟我不想死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